雷德利·斯科特 《普罗米修斯》电影颖评:非《异形》前传的异形电影

p1548920463.jpg     《普罗米修斯》是大导演雷德利·斯科特的作品,也是继《角斗士》以来最好的作品。然而它并不是《异形》前传。它借用了《异形》的人物角色和经典桥段,但它不是讲异形的诞生,或者应该说,重点也不是异形。   雷德利·斯科特的电影有个特色就是角色都有庞大背景故事。无论是历史人物或原创人物,都有宛如19世纪写实主义像狄更斯小说那样完整而清楚的质感。设定这些角色来对抗历史或意识型态,例如女太空人、女大兵、女性意识的主妇,或者非皇裔的大将军、更有钱更狠更有组织却在美国走闯的日本黑帮,或者《银翼杀手》猎捕人造人的人类警察。这些人物的对抗、反叛性强烈,也就是他们反类型,一旦影片成功,都会带来一新耳目的话题,或革命性的创新。     p1332048688.jpg     因此,雷德利·斯科特最常被称颂的地位在于开创类型。与其说他风格多变,不如说他挑选的题材或人物,都是有革新性、颠覆性,或者站在历史转折点、有诠释价值的重要人物,如60年代美国哈林区黑人毒枭,或者事件如《黑鹰坠落》。   当年好莱坞请大卫芬奇再从柯麦隆手上接力执导《异形》,其实是极有趣的,就影史结构分析来归类导演,雷德利·斯科特和大卫芬奇的差异,除了年纪,几乎只是英国和美国导演的差异。他们同样对节奏敏感、对空间着迷、在选题和历程上,几乎是一对知己。也因为都不用自己写剧本,两人都算是量产型的导演。     p1451718261.jpg     不幸的是,《角斗士》之后,雷德利·斯科特对人性崇高价值发疯似的著迷,用电影去歌颂去逼取形而上的价值,如勇气、忠诚、荣誉。虽然一样在角色研究下足苦功,但故事往往老套反而显得沉闷拖沓,人物也太过理想化而显得不近人情。此外,身兼制作公司老板,在庞大计划的间隔,他也像交作业般,去拍些迷路逛花园的小品如《火柴人》《谎言之躯》这种小品快拍、消费话题、很快遗忘的复制电影。   《普罗米修斯》作为雷德利·斯科特电影来观赏,就像鬼屋游历般在穿出暗长废墟隧道后,重见游乐园的灿亮。观众在神秘片名为前提下,目睹着大器而未来感的科幻场景。这部被称作非《异形》前传的异形电影,确实一扫雷德利·斯科特十几年盛名下来,沉积如灰的瞌睡虫。     p1507370214.jpg     《普罗米修斯》在影像质感及场面调度上,已经不是《异形》那样密室恐惧的黑暗风格,它明亮精准且设计感鲜明,在这些以科幻元素的冷光及科技质材打造的场景和服装下,《普罗米修斯》是菲力普狄克式的未来科幻,是《少数派报告》或《银翼杀手》式的科幻风格。   《普罗米修斯》电影剧情描述一群探险家进行太空探测时,发现了地球人类起源的线索,进而引领他们直探宇宙最黑暗的角落。片名「普罗米修斯」是太空船的名称。   对空间着迷的大导演雷德利·斯科特,继续在《普罗米修斯》打造壮观场景,包括外星人太空船、有巨大人形头像巨室的外星人太空船舱、有如纳兹卡线般壮观跑道的外星地表。     p1507384531.jpg     在角色表演上。最突出当属瑞典女星劳米·拉佩斯饰演的女太空人伊莉莎白,片中那场夹娃娃手术,在在证明雷德利·斯科特在电影叙事上的卓越,无论表演或节奏都令人过目不忘。由于她的角色是被诊断为不孕症的女子,所以她对于胎儿及堕胎呈现出的双重恐惧,在这名瑞典女星出色演出下,这场戏擦亮观众双眼。   此外,查理兹·塞隆饰演的金主集团之女维克斯,以及迈克尔·法斯宾德饰演的人造人大卫,是一对突出的角色设定。就跟《人工智能》里海利乔奥斯蒙饰演角色名字一样,迈克尔·法斯宾德饰演的大卫也是人造人,没有灵魂却具有高度学习能力。这组对立的继承人竞争,也是对立的人vs.人造人、女vs.男、先天灵魂vs.后天灵魂之间的对比,为电影《普罗米修斯》制造火药,拉长剑拔弩张的冲突战线。     p1590084778.jpg     《普罗米修斯》电影当初公布的官方剧情。强调探险目的在于「寻找人类起源」:集团金主想面会造物主寻求不死解药,不孕的女太空人想理解造物之妙,仿佛因为终无法得见自己的子女,所以她渴望见到自己的祖先,因此对于与人类基因序列吻合的生物感到着迷,进而研究文明史,渴望寻找创造之源。   但是电影所强调「探索人类起源,可能自取灭亡」,不妨再详加解释如下:《普罗米修斯》探索起源的诉求,不是要做上帝创世说或达尔文学说的辩证。片中太空船探险外星遭遇横祸,导演并不诠释为寻找上帝而被惩罚。反而这群太空人在探索人类起源的过程中,意外发现人类曾经有灭亡的可能。也就是说,电影《普罗米修斯》在探索起源的道路上,探索到灭亡。     p1590150527.jpg     女太空人伊莉莎白因不孕而出发探索生命起源,想找出造物之秘;然后她发现致命病毒,观众得知他父亲死于埃博拉病毒。出资普罗米修斯之旅的集团负责人也垂垂老矣,他貌似完美的继承人却已无灵魂,所以普罗米修斯的探索生命起源,是源于伤痛与毁灭将临,却在途中发现,灭亡是如此迫近。也就是说电影《普罗米修斯》没有具证生命起源,但具证了人类灭亡的种种可能性:病毒、不孕、无信仰(人造人)反扑。   在《异形》当年成功并有庞大后续仿作的几十年后,《异形》cult经典的地位无法复制。如今「外太空没人听得见你尖叫」(in space no one can hear your scream)已经老梗,不然你问妮琪米娜(Nicki Minaj),她会说让宇宙听她尖叫,容易得像一片蛋糕。同样的,当年《异形》上映的1979年,是美国官方公布境外移民人数最多的一年。这种对境外人士或移民的恐惧情结,别说当下好莱坞拍片市场早已瞄准全球,光对美国本土观众也已失效。     p1727643370.jpg   当代的恐惧是什么?在电影《普罗米修斯》,指的其实是病毒。就像伊莉莎白的父亲死于埃博拉病毒。《普罗米修斯》开场是外星人吞食一种液体,结果这个液体让外星人死亡,坠入水中,身体迅速脱水粉碎,一路分解到底的画面,是去氧核糖核酸(DNA)的双螺旋体。这幕开场戏是证实那团液体、有机体,可视为致命病毒。   电影《普罗米修斯》最大的恐惧,在于片中外星人所驾驶的太空船,载满了这种被固化的病毒。它们被固体化成炮弹的形状,堆叠如大规模毁灭性武器,而且原意就是前往地球毁灭人类,结果却误闯了环境与成份与地球接近的神秘星球。在片中被这群来自地球的太空人发现了。   如前所述,维克斯和大卫都是人类以人的形像造人。片中的外星人外型激似地球人,太空船里有人形头像,如果他们也信仰上帝造人,如此这些基因与人类吻合的外星人,简直是我们的近亲。差别只是,人类是浪漫狂想地为寻找生物及造物起源而来,外星人则是实际狂妄地为毁灭其他生物而来,但不论诞生早晚,不论近亲与否,都证实了「如果上帝以自己的形像造人」,无论血肉之躯或生化人造人,无论人类或与宛如近亲的外星人,都不是理想的造物主。     p1752841031.jpg   这个近亲的党同伐异,还反映在感染有机外星病毒的不同。外星人感染有机病毒只会造成暴毙死亡,成形的有机异物将会从体内暴裂而出。人类男性感染病毒下场同样死亡,但当携有病毒的体液,经由性交进入人类女性,不论视为病毒感染,或者基因治疗,竟能让不孕的女子受精,生下带有这种病毒而变异的人类胎儿,结果当异胎成熟再与「人类近亲的外星人」重覆近亲交配,异形就是这样诞生的。   《普罗米修斯》呈现了导演雷德利·斯科特对于要拍摄本片所做的彻底研究。不做为《异形》电影前传,它指向了当前更大且更切身的毁灭恐惧。做为《异形》电影前传,它不仅诞生了异形,更高招是它解释了何以异形能让蕾普利怀孕。因为异形是人类近亲。   《普罗米修斯》最后没有找到人类起源,但它找到了人类可能的灭亡。《普罗米修斯》传达了这种毁灭恐惧。异形远在天边,但又是谁可能「制造/带来」这些致命病毒毁灭人类?   影片结束时,异形诞生了。如果当它是《异形》前传,我们知道蕾普利会继续对抗异形,就像现在的人类努力对抗病毒及一切天灾人祸,因为我们是会生老病死的肉体,我们必须如此。   普罗米修斯在神话里为人类带来了火,但片中可能是病毒般毁灭的火,火也是此系列影片的杀戮武器之一。当幸存的伊莉莎白带着大卫的脑袋,开着外星人太空船,要前往他们所来前的星球。她已不是寻找造物主的不孕女子,当她眼见与自己基因相同外貌相似的外星人竟欲毁灭地球与人类,她那扬长而去的姿态,已重拾信仰如获天启的她,是带着兵器的圣女贞德。那不是探索旅程的继续,而是一个复仇或作战计画的开始。   回到电影本身,《普罗米修斯》精采之处是雷德利·斯科特没有翻玩《异形》元素沦为仿作,他提炼的是我们喜欢《异形》电影的起源,像特洛伊般的女太空人伊莉莎白,或者蕾普莉,人类就是这样以血肉之躯对抗险阻灾难而串起永恒,直到垂死倒下奋战到底,这正是我们不变的信仰。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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